【脑洞】谁曾见(喻黄??)

  • 实验动物设定。喻黄黄喻无所谓啦。

  • 狗血。OOC。无逻辑。我的遣词水平和语文老师们没关系求别黑他们(。

  • 雷。雷。雷。说三遍。

  • 不过不会说别看的,既然这已经把作者本人雷到了当然要放出来祸害一下别人。哈哈哈。

  • 别问作者写这文是想说神马作者自己都不知道是想说神马……

  • 这不是虐文,只是现实的必然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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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见

 

黄少天又在早上七点准时醒过来了。不是他的生物钟有多精准,只是因为每天的这个时候世界会准时亮起来,房间外面有走路的声音,清洁的声音,说话的声音。总有人会从透明的墙壁外面凑过来看他,穿着连体的衣服,一张脸被口罩挡了大半,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从来认不出谁是谁。

他伸了个懒腰,从凑成一堆的几个室友中间爬出来。虽然屋子里恒温恒湿,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有点冷的,他不得不和室友们挤在一起。而且由于身子小,总是睡一睡就不知怎么被压到最底下。

黄少天伸长身子抖了抖,满意地看奶白色的细毛慢慢恢复了原状。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但是他一向认为每天都应该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胡须要通畅,眼角要干净,尾巴不能粘上排泄物。最重要的是毛,一定要蓬松柔软,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亚种。他眨眨红眼睛,在房间里做起例行晨跑来。

 

黄少天是只小白鼠。学名NOD SCID。他有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长长的粉红色尾巴,纤细有力的脚爪,白而柔软的毛。他从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这种长方形的房间里,空气清新,温度适宜,脚下的垫料散发着新鲜玉米的香气。一抬头就有食物和水,都是精心灭过菌的,味道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吃过别的东西。

他的室友也是SCID鼠,而且是同天出生的,说不定也可以叫做兄弟。不过在几次搬家过程中室友们换来换去,每次都是刚刚熟悉两天就不见了,久而久之黄少天也懒得记。反正其他鼠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挤在一起以外其他时间也不怎么和他交流,即使是他主动说话也不行。

黄少天住的房间是悬空在一个架子上的,架子上的管道会吹出洁净的风,房间里永远都是舒适的,这让他很高兴。因为他经常能看到房间外面的人用哀怨的眼光看向他们,说,你们真幸福,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雾霾。

他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屋埋啦难道人类的屋子会把他们埋起来吗?

求知欲很强的黄少天曾经问过他的室友,不过没鼠回答他。明明刚来的时候还可以愉快地一起玩耍但是渐渐他们都不和自己说话了,当自己说话的时候他们还会露出一副“如果不是前爪不够长真想堵上耳朵啊”的表情。

黄少天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不知道的太多了。

不过隔壁的裸鼠先生似乎知道很多。虽然隔着两道透明墙交流困难,但是裸鼠却很耐心地告诉他什么是“雾霾”。早听说裸鼠性情温和,但黄少天还是第一次能和别的动物从天亮聊到天黑,对方还没有从透明墙壁旁边离开。

他觉得对方真是个好人,不,好鼠。虽然他只是只裸鼠,没有毛,肉红色的皮肤直接裸露在外,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一层毛而已,完全不能成为阻碍他们成为朋友的理由。

世界暗了下去,黄少天知道这是到了晚上十一点。鼠类是夜行的,但他们作为实验动物已经被豢养太久,昼行夜伏的作息已经像本能一样被刻在基因里,即使是他也免不了在黑暗中打了个呵欠。

那就这样吧。黄少天特地等到室友们都已经挤在一堆睡了以后才跑过去,这样应该就不会莫名其妙一觉醒来就被压在最底下了。

有机会的话,去问问那只裸鼠的名字吧。

 

他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第二天天亮不久,他的房间剧烈晃动着离开了架子,垫料来回颠簸,自诩运动能力一流的黄少天都有点站不住。

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看到周围的景色平滑地向后移动,地底传来轮子滚动的轱辘轱辘的声音。隔壁的房间里是一群裸鼠,墙与墙之间的距离比在架子上的时候稍远了一点,但他还是一眼就发现贴着墙趴着的,就是昨天和他聊了很久的那一只。

‘早啊。’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裸鼠转过头来,无声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黄少天嗖地一下蹿到墙边,张牙舞爪地比口型:‘早啊早啊早啊,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大概是新一轮的实验开始了吧。’裸鼠安静地回答。

‘哦哦这次轮到我们了吗,听说每次实验都会重新分配房间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被分在一起呢有点期待啊嘿嘿嘿……’

黄少天这次的口型没比完。他的房间又一次剧烈晃动起来,屋顶被掀开,天光大亮。他和室友们被揪着尾巴抓出来,分别放在几个新房间的屋顶铁栅上。而后一只手抓起了他,在右耳缘上打了两个洞。

虽然知道这是实验前的必要步骤,黄少天还是有点郁闷。这次的研究员是新手吧,说好的毫无影响呢说好的一点都不疼呢这都打到血管上了吧肯定出血了!

这样郁闷着的黄少天,被一团肉呼呼的东西突然砸在背上。他差点炸起毛来,如果不是看清那团东西的真容,说不定直接就咬上去了。

“是你啊?!”他惊喜地叫起来。

“是啊。”裸鼠从他背上爬下来,“又见面了。”

“哦哦哦你看我说过的吧我们果然被分在一个房间了!说不定本少拥有预言天赋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说反了是坏的不灵好的灵。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黄少天你呢你呢你呢?”

“喻文州。”裸鼠温文笑道。

“那我叫你文州好不好你就叫我少天吧!”黄少天迅速地围着喻文州转了几圈,“你好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看你耳朵上有一个洞为啥我耳朵上就要多打一个洞啊打得我耳朵都出血了都!那人行不行啊!”

“那个好像是为了区分我们做的记号。你看,我们耳洞的位置和数量都不一样。”喻文州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是2号,你是3号。”

“这还用区分啊看有没有毛就行了呗那些人什么智商啊话说我们刚刚是称了体重是吧我是22.5克你多重啊应该没我重吧你看你看着都比我小一圈!”

“25.7。”喻文州笑着安慰一瞬间连尾巴都耷拉下去的小白鼠,“裸鼠本身就是比白鼠容易长体重的种类,只要健康就好啊。”

“嗯说的也是你们没有毛嘛当然要多长点肉来保暖啦!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裸鼠不好其实没毛也不是什么大事,长了毛也挺麻烦的其实,总是睡一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压扁了。”

“噗,”喻文州笑出来,“少天不用为了安慰我特意说这样的话。我确实没有毛,但是这没什么啊,我本来就是裸鼠。”

“哦……哦文州你早说啊害我提心吊胆想了半天怎么说话。我跟你说啊我的语速太快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有的时候不经脑子就说出什么了你别生气哈……诶诶诶诶?!”

黄少天话没说完就被拽着尾巴拎出去了。猛然增强的光线和风让他有点不适应,但是更不适应的是自己被人拉直了整个身体握在手中的状况。

我去这是要干嘛太生猛了吧救命吃不消啊!

黄少天拼命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动。那只手并不大,但是很稳,他被扭成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有力使不出。

“这鼠还挺活泼的。”他听见抓着他的女研究员说了一句。

“当心别咬了手。”一旁看着的人说。

女人“嗯”了一声:“还是裸鼠温顺。”

 

黄少天听到一阵嗡嗡声从不远处贴近身体,身侧一凉,他一直都很喜欢的白毛就这么一簇簇地被剃了下去。随后有棉球蘸着冰冷的液体,顺着剃过毛的身体擦了两遍。一根顶端尖锐的柱状物刺破了肋下皮肤,一直插到肩胛上方。

然后他被放了下去,可还没来得及和喻文州说话就又被抓起来。这次换了一侧,重复了一次之前的流程。

第二次被放下去以后就没人管他了,他抖了抖身上的毛,被沾湿的部分粘在一起抖不开,大概要一直等到毛干吧。身体两侧的创口没有出血,前肢根部被植了一个肿块,有点不习惯,不过倒不影响行动。

他更在意的是身侧被剃下去的两道毛。从颈侧到后腿,柔白的毛只剩了根,露出肉红色的皮肤。

这什么怪异的造型啊看起来比裸鼠还奇怪啊。黄少天闷闷地趴在墙角,什么都不想说。

“别伤心。”喻文州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尾巴尖,“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毛还会长出来的。而且……”他被抓出去的时候还向黄少天笑了一下,“等再过一会,我说不定就和少天一样了。”

黄少天没有听懂喻文州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让自己等一会,那自己就乖乖等着吧。

不过,这个“一会”好像有点长……

心情从沮丧,到平静,到疑惑,到烦躁,身上的毛已经干了,喻文州还是没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黄少天又开始在房间里跑圈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空旷的很,跑起来特别顺畅。甚至有点太顺畅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动?不会死吧?”他又听到那个女声了,这回直接响在他头顶上。他抬头,看见喻文州躺在女研究员的手里,垂着脑袋奄奄一息。

“没事,要死的话早死了。”另一个声音说,“就是麻醉没过而已。你放回去吧,一直捧着要捧到什么时候。”

“不行,它身子这么凉,我得暖暖。”

黄少天缩在玉米垫料里不动。他大概明白喻文州没有生命危险,他希望喻文州被快点放下来,又不希望喻文州被快点放下来。要论照顾裸鼠,怎么说都是那些正牌研究员更有经验一点吧?

矛盾纠结了一会,女研究员到底还是把喻文州放下来了。房间的顶栅拉上了,食水补充完毕,他们又被放在循环着洁净空气的架子上。黄少天在第一时间就蹿到喻文州身边。裸鼠的身体还是有点凉,但是呼吸和心跳都正常,还强打精神对他笑了笑。

“我没事,少天。”喻文州虚弱地说,“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麻醉没完全过去,我现在还动不了。”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要担心。”

黄少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喻文州身体侧面的创口和缝合线,心里有点难过:“冷吗?那个……是不是还要继续暖着?”

“……好。”喻文州半垂着眼睑看向他,“那就麻烦少天了。”

“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黄少天嘟哝了一句,靠在喻文州身边。被剃了毛的皮肤碰到裸鼠温度略低的身体,激得他打了个寒战。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贴了过去。

 

黄少天和喻文州的房间被放在一个新的架子上。恒温恒湿,有洁净的风。喻文州不久之后就能站起来了,除了身体左侧多了一条伤疤之外一切正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毛的原因,他的体温总是比黄少天要稍微低一点,因此也显得不如黄少天那么好动。当黄少天在房间里一边闲扯一边跑圈的时候,他总是安安静静地缩在垫料里,笑着回应黄少天对他说的话。

黄少天觉得喻文州笑起来很好看。裸鼠的眼睛颜色比较暗,不像白鼠那样是鲜红色,所以显得更晶莹剔透一些。当喻文州笑起来的时候,眯起的眼睛就像是两弯月牙。

晚上的时候他们挤在一起睡觉,白天的时候黄少天精力旺盛地拉着喻文州聊天。就像喻文州说的那样,他身体两侧的伤口过了一周就愈合了,新长出来的毛虽然不如之前的那么柔软顺滑,不过也已经能盖住光溜溜的皮肤。喻文州被缝合的那个伤口也开始结痂,黄少天总是好奇地凑过去闻闻蹭蹭,想知道那条缝合线什么时候能掉下来。

“你看那只小白一直围着那只裸鼠转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估计是那只SCID脑子有毛病。”

——你脑子才有毛病!

黄少天的抗议没出口。因为看着他们的女研究员又说话了。

“说不定人家没毛病,就是对那只裸鼠一见钟情呢?诶SCID和裸鼠算是同种吧,不知道有生殖隔离不?”

“想什么呢两只公的。”

“两只公的才有爱啊,现在这年头哪个公的还喜欢母的……”

谈话声渐渐远去,黄少天早就停了脚步,又愣了半晌,才慢慢转头看向喻文州。

喻文州也正看着他,两只眼睛一眯,又是一双好看的月牙。

我去这房间不是恒温恒湿吗怎么突然热起来了。

黄少天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庆幸自己脸上长着毛。

 

世界一明一暗就是一天,这样的生活平静地持续了三个月。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个女研究员经常弯下腰从透明墙壁外打量着他们,不过每次只是看一眼就又走了。三个月的最末一天,他们的房间被抽出去,又是一段景色平移的路程后,房顶在实验台上被掀开,一只手伸进来,把喻文州抓了出去。

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一开始还有点惊恐的躲避,后来发现被抓起来也没事,不过是有人拿着他们左右看看,摸摸这边,摸摸那边,然后就又把他们放回来了。

这次喻文州受到的待遇也一样。不过研究员放他回来的时候,好像叹了口气。

黄少天可就没那么乖巧了,每次例行检查时候他不绕着房间和研究员捉两三圈迷藏是不会罢休的。这次也是。他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蹿来蹿去,还不忘把自己的尾巴蜷在屁股和墙的夹角之间。

研究员抓了他几次,没抓到他的尾巴,有点失了耐心,直接伸手揪着背后的皮把他拎了起来。

“你看他还会把尾巴藏起来!”研究员笑道,“知道我们抓小鼠都是抓尾巴啊。”

“他们可聪明呢。”另一个人回应。

虽然算是被夸了但是黄少天还是有点小郁闷。藏尾巴有什么用?不是照样被抓起来。

不是我们太愚蠢实在是敌人太强大啊!

这一次的检查也是很快就结束了。不过房顶被盖上以后,他们又在实验台里待了一段时间,才被送回架子上。黄少天看到房间的透明墙壁前那个从来都朝向外面,只留给他们空白背影的笼卡被翻了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字,他看不懂。

“文州文州你过来看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不?听他们说这好像是我们的个体信息啊你说会不会写了我们俩的名字?不过这字看起来可真难看还不如直接让本少用爪子按几个印那还……”

“少天,”喻文州难得地打断了他的话,“笼卡翻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背面打了个叉。”

“叉……?哦,哦……”黄少天思路一时没拐过来,很是卡壳了一阵,“叉代表什么?”

裸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喻文州不知道的事情,黄少天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接下来的日子对他们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有人每周给他们更换食水垫料,吹进房间的风仍然是清洁干净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层的几个房间陆续被抽走,却没有新的邻居补充进来。

当他们的房间也离开架子之后,两只小鼠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叉的含义。

 

猛然增强的天光依然刺眼,比架子上强烈许多的风也依然彻骨刺寒。但更让他们难以忍受的,是眼睁睁地看着实验台上并排摆着的其他几个房间里,不断有SCID鼠或者裸鼠被抓出去,有的进行一下处理,有的直接处死。他们熟悉的那个研究员下手干净利落,不时在一旁的记录本上写些什么。

叉的意思是,他们食水无忧的安逸生活,已经走到了尽头。

 

“混蛋混蛋混蛋这下子怎么办?”黄少天飞快地在房间里蹿来蹿去,“文州我们要不然逃跑吧!”

“怎么可能呢。”喻文州居然还在笑,“两个人看着,我们连实验台都跑不出去。”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啊你看他们还在干活呢说不定顾不上我们这边啊!”黄少天向研究员忙碌的身影匆匆看了一眼,“再说我们两个往不同的方向跑肯定能让他们手忙脚乱的,就算运气不好只跑出去一只也好啊!”

“我们是免疫缺陷鼠啊,少天。”喻文州平静地看着他,“我们只能在这个无菌的环境中生活。外界有自由,但也有我们无法忍受的病菌和污染。在那里我们只能迅速地衰竭死去。”

“……”黄少天沉默片刻,才说,“这么看来,做免疫缺陷鼠真是不怎么好……”

“谈不上好不好。”喻文州说,“我是只裸鼠,当然只能作为裸鼠活下去。这是我不能选择的事情。”

“那,如果可以选呢?”

“如果可以选的话,”喻文州低下头想了想,“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人类吧。就算是有难以弥补的缺陷,也可以去努力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少天呢?”

“我?我不知道。”黄少天愣了一下,“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既然文州想做人类的话,我就和文州一起吧!”

“好啊,一起吧。”喻文州笑起来。即使在被抓出房间的时候,他也依然对黄少天笑着。双眼弯弯,像纤细的月牙。

“少天,再见。”

 

“这是做了手术那只吧?也没什么效果啊好像。”

“嗯,看来还是不行。下次再换个接种方式试试。”

“那这只怎么办?直接处死吗?”

“别。难得有多余的老鼠,你拿着练一下心脏采血,免得手法不熟速度太慢。下周要大批量做了。”

“好。”

黄少天看着那个女研究员抓起喻文州,一手拉着后颈,一手拉着尾巴。裸鼠肉色的肚皮向上暴露在空气中,注射器针头在实验台过亮的照明中闪着银色的冷光,精准地从肋骨下方刺入皮肉。

黄少天看不到喻文州的表情。他只能看到暗红色的液体随着活塞的抽动一点一点地注满了整个针筒,看到一直微微蜷着的前爪慢慢松开,看到研究员把裸鼠已经失去血色的身体放在实验台里的一张皱纹纸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笑的时候会像月牙一样的眼睛更加透明了,简直像是无机质的晶体,却再也不能弯起来了。

手又伸进来,拉住他的尾巴把他拽离了笼子。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逃离也没有反抗,他想被那个研究员抓在手里,他想咬她,他想让她的血流出来。这是他能做到的最狠戾的报复。

他这样做了。当研究员的手指碰到他后颈的皮肤时,他迅猛地一扭头,狠狠地咬了上去。

“呀!”

一声尖叫,黄少天被甩了出去。他确实咬住了她的手指,但是没有血。

“还好带了两层手套。没咬破,不然还得去打疫苗。”女研究员对着围上来询问的其他人说,“SCID鼠太凶了……这只我不做了,直接处死吧。”

这一次她没有给黄少天反抗的机会,直接把他按在金属的台子上。黄少天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压住,同样大的力量来自他被拉直的尾巴。

咔。

他听到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

研究员的手法很快。剧痛只袭来了一瞬,随后就是漂浮在云端一样的虚无感。压制的力量撤离了,他瘫在台子上。喻文州苍白的身体躺在他的面前。

文州是裸鼠。他怕冷。你们不能把他就这么放在外面。

黄少天想到他身边去,想用自己的皮毛为他取暖,就像这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做的一样。但是他动不了。他的颈椎已经断了,无论怎么努力,四肢也只是无力地抽搐。

但是随后他就被挪到喻文州身边,并排放着,尾巴轻轻碰在一起。一张纸把他们裹成一团。他终于碰到了喻文州。

真冷。黄少天想。不过我也有点冷。外面的环境果然不舒服啊。

不过,像以前一样挤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能暖和起来呢。

他用尽全力抬起小小的前爪,从背后抱住了喻文州。

 

“咦?”

“怎么了?”

“……没事。”

刚才好像感觉尸体袋里有什么在动。是错觉吧?两只鼠应该都已经死了。

我有点疑惑,随即决定不管它,直接把袋子扔进了实验动物回收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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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的题外话:

作为一名生物学的学生及从业者,我对动物动物的看法一直是“不可缺少的”。药品生产出来,从小鼠、大鼠、兔子、狗,到可能的黑猩猩,这样一级一级实验下去,才能在临床实验时提供最大的安全保障。这一点,作为人类必须自私。没有什么平等可言。

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为实验动物提供达到伦理学标准的福利,包括食水、环境、手法熟练以减轻它们的痛苦等。就我本人而言,不可能记得自己处死过多少小鼠,但也会在可能的范围内善待这些实验动物,并记住它们在人类医药健康进步(以及我的工资……)方面做出的贡献。

图为俄罗斯新西伯利亚市的纪念碑,纪念用于DNA实验的啮齿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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